“谁打来的啊?”
见楚江蹲在那里接起电话,一只手还保持着抓着背包的动作,四月从她身后踱步走到身侧弯下身子歪着头问道。
“嘘……喂,你好?”
楚江在嘴上竖起食指瞥了她一眼,她便乖乖闭上嘴,晃晃悠悠继续走到楚江面前,学着她的姿势蹲了下去,两个人正好面对面。
“……你是谁。”
楚江睁大眼睛,接着又恢复正常,只是眼里浮现一抹阴沉,话语听着也沉重起来。
四月本能地把手放在两腿之间向下按了按,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裙子,于是顺手拖过地上的背包,低着头在里面好奇地翻来翻去,两只耳朵摇来摇去的,看上去像一只刨着地洞的兔子。
“明白了,我会过去的,嗯。”
听楚江声音不太对劲,她抬起头看过去,却见她刚好打完了电话,看着合上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怎么了?”
她问着,手上悄悄把背包里的东西往回塞了塞,熟练地拉上了拉链。
楚江闭上眼短短地叹口气,睁开眼看向四月,一边把手机塞进裤子后面的兜里,一边说道:
“经典环节来了,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。”
“好耶,让我选吗!”
四月有些兴奋地在胸前攥起两个粉拳,楚江却毫不留情地泼下冷水:
“好消息是,我知道你所说的那个教派叫什么了。”
四月原本不高兴的脸立刻转换成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:
“真的假的,你认识比我‘耳朵’还灵敏的人吗?”
楚江却完全高兴不起来,一脸的无奈,把背包拖回到自己身前,说到:
“要是那样就好了……坏消息是,那帮人现在就在我家门口,还绑架了我的新邻居。”
“额……也就是说情况不太妙对吧。”
“毕竟被人直接摸到了老巢呢,将军。”
她说着还做了个食指弹拇指的手势。
“那怎么还被人家知道了电话号码啊?”
“……我大概有些头绪。”
她说完站起身,把背包往后背一甩,手臂利落地穿过背带。四月连忙跟着站起来,想起她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,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:
“你要去找他们?”
“是啊。”
见楚江毫不犹豫地点头,她更加困惑了,皱着眉接着问道:
“我以为你骗他们玩呢,这不是自投罗网吗?”
“没办法,人家手里有人质啊。”
四月真有些无语了,无辜地眨了眨眼睛:
“不就是邻居吗,还是新的,你不过去他们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,这算什么筹码啊。”
楚江紧了紧背带,确认无误之后,向后退了两步,苦笑道:
“爱邻人如爱自己嘛,再者说……”
我答应过他了。
后半句话说在心中,她身子微微一沉,吸足一口气,脚下生风,从地面上跃起。身体扭转,出腿踏在一侧墙壁,来回几个腾跃,身形闪烁间便来到了墙壁之上。
“喂,等等我啊,我和你一起!”
四月抬起头冲她喊到,她摇了摇头:
“我得抓紧赶过去,你这身衣服不方便……而且,说不定要动手的,太危险。”
说完她一闪身,便消失在了墙头。
“等……”
四月抬着头张着嘴,声音刚出口便失去了气力,后续的话消失在了嘴里。
她闭上嘴,低下头看到自己穿的衣服,便用手粗暴的胡乱揪了几下,放下手,从鼻子里叹出气来。
一只耳朵失落的垂下来,不受控制似的挡在一只眼前,她下意识用力挥手打开。
嘶!
她吃痛地缩了下脖子,轻轻抚摸那只没眼力见而遭灾的耳朵。
我在搞什么啊,真傻……
“额,那个……”
“啊!吓死人了,你怎么又回来了!”
楚江突然从上面冒头,四月被她吓到了,脸也微微发红,只是巷子里太黑,楚江应该还看不到。
她应该,没看到吧。
“刚才忘记了,还是给你说一下。”
“什、什么啊。”
四月莫名警戒心里有些紧张,楚江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,说道:
“你这身衣服,虽然挺怪,但是很适合你,你穿起来真的很好看。”
那,这次真的再见了。
她说完,再次退场,真正的来去如风。
“啊,再见……”
她呆呆地仰着头,眨了眨眼。
巷子里,一只耳朵后知后觉地跳了一下。
它的主人仿佛被惊醒,低下头,卸了力气似的,身体向后一倒,后背靠到了墙上。
黑暗里,看不清神情。
只能注意到身体模糊的边缘,切割出并不清晰的轮廓。
一只脚收起,踏在背后的墙面上,另一只脚向前滑出,拄在地面上。
一只耳朵,叠在另一只上面,两只耳朵上下交叠,缓缓地来回磨蹭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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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楚江带着一身汗回到泥风峡时,被一个穿着西服的少年挡住了去路。
他年纪不大,眉毛细长,面白无须,面容还带有一丝稚气。但是表情冷峻,目光坚毅。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扎成短小的发簇,修剪的切口干净利落,仿佛一刀裁成。
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高个子,那身高体型,远远看去像是一座高塔,伫立在这小小的走廊里可真是委屈他了。
两个人一左一右,分列在燕三景家门口。站在左边的少年用余光看到楚江靠近过来,便转身面向她,双腿分开,把手放到腰间。
楚江这才注意到,他腰间明目张胆地系着一把武器,此刻收在裹着黑布的鞘里。靠在身边,和黑色的西服融为一色,不仔细看还真不好分辨。
楚江微微眯眼——看那姿势,多半是把长刀。
她脚步不停,看着少年的眼睛,不知想起了什么,嘴角勾起一缕笑意。
眼看着他握紧了抓住刀柄的手,透过雨声,仿佛能听到收缩挤压的声音。
“干嘛小鬼头,我要回家,你还要凶我啊~”
楚江开口打趣,悠闲的脚步落下去的一瞬,突然转虚为实,重重向后一踏,却又极快,如平地惊雷。
那少年毫不迟疑,压低身体,握住刀柄,眼见对方闪身过来,蓄在身体里的刀势一瞬之间爆发而出——
咔哒
没有血光,传来刀入鞘的声音。
少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……楚江此时错身在他身前,两人的肩头几乎要碰到一起,楚江的左手,正搭在他刀柄的末端——在刀刚刚出鞘的一刹那,她欺身而至,伸手握住刀柄头,硬生生将这一刀又给按了回去。
这道雷如同打在他身上,一时间身体僵硬住无法动弹。
此时,一个女人的声音慢了一步,从右前方的门里传了出来。
“翠,不可无礼。”
楚江斜眼看向少年,笑着说:
“听她的吧,对你没坏处。”
说完松开握住刀柄的手,抬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,接着向右挪开半步,越过少年继续向前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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